(The article is in Chinese only)
撰文：蔡美碧
傳統上改善社會問題的服務一般由政府推動和撥款，但這些服務常淪為年度計畫，撥款用完後便無以為繼。當政府財務緊縮時，社會服務的經費往往會被削減。既然政府在財政上未必能全面投入，我們就需要突破多年來的僵局，運用新思維去開拓「錢」途。「按效付費」（Pay-for-Success）機制是以效益為本的投資，其投資回報取決於特定的社會服務所獲得的成果。英國率先在十多年前就硏究以金融方式推動社會創新，漸次形成社會投資市場，效果顯著。
效益債券 按效付費
英國稱這種「按效付費」機制為「社會效益債券」（Social Impact Bonds, 簡稱社債）。這是一種吸引私人投資於公共服務的創新投資機制。特㸃是由政府和民間合作，把投資效益與非社會效益融合起來，目的是解決嚴重的社會問題。此機制包含五個主要參與者，運作如下：政府與金融仲介機構合作，發行「社會效益債券」，向投資者（私人投資者或慈善組織）進行募資，提供資金給非牟利組織執行特定的改善社會問題的服務計畫。在預定的時間後，再由獨立評估機構作效益評估。若執行成效達到原先設定的目標，就由政府支付約定好的利息給投資者；成效越高，利息便越高。反之，若沒有達到預期改善目標，政府則只須償還部份本金。若服務成功，政府則要向投資者支付本金和利息。
官商社合作創新 預防社會問題
按效付費機制是一種新的公私營夥伴關係，也是一個多贏方案。一方面鼓勵民間資金投資社會服務，參與改善社會問題，同時也將風險從政府轉移到投資者身上。政府只需支付報酬給有成效的方案，無需負擔失敗的風險，因而可多方嘗試各項創新的預防服務，不用擔心會因成效不彰白費公帑。社債投資者也抱有「投資為善」的心態，希望看到投資回報與社會效益掛鈎，且提供了一個分散投資風險的良心選擇。現時的社債項目，多是透過早期介入防止問題惡化，省卻為社會問題作出補救措施的支出。非牟利機構在資金的支持下可嘗試更創新的行動方案，使民眾能獲得需要的服務，
雖然社債的好處不少，但因為是投資在嶄新的社會服務計畫，當中又涉及眾多執行環節，因此，要透過獨立的機構建立可信的評估制度，確保利潤是經過嚴格評估、資訊透明和建立責任制，並善盡監督的責任。
「按效付費」對香港來說是一項新嘗試，對政府來說更是匪疑所思之舉。香港作為亞太地區的國際金融中心，是時候發展出「投資為善」的生態環境，強調投資獲利同時為社會做好事，值得政府、金融界和社福界一起探索。
從下而上 改善生命
英國的社會金融公司（Social Finance)是一個非牟利的金融仲介機構，為解決社會問題另闢蹊徑，就是結集數據、投資、夥伴關係及創新思維的方式。該機構是推動社會效益債券的始祖，在2010年首創彼得堡監獄（Peterborough) 社債，由十多位社會投資者集資500萬英鎊，目的是提供釋囚重投社會工作的機會，以降低再犯率。
這種「按效付費」機制旋即在美國、加拿大和澳洲持續發展。現在有二十個國家推行了百多項社債，募集了約3億英鎊(約港幣31.4億)。韓國及日本也先後在2014及2015年開始推動社債。
首項社債 解決人口老化問題
英國是一個高齡化國家，65歲以上的人口在2050年將會達到1千9 百萬。該國的長者面對嚴重的孤獨問題，有超過10%的人長期孤獨地生活，有1/3人經常感到孤獨。孤獨令生活質素下降，容易引發抑鬱、焦慮和死亡，其嚴重性猶如每天抽15支香煙般。每位孤獨的人士對公共服務的需求比一般人每年多用1萬2千英鎊，換句話說，孤獨不純粹是個人和社會問題，還直接影響到政府的開支。但由於缺乏最有效的預防措施和難以計算所需要的經費，長者孤獨的情況沒有被正視，成為嚴重的社會問題。
社會金融公司為此創設新思維，在2015年中推出全球首項減低孤獨和社會孤立的社債。這項名為「重新連接」（Reconnections) 的社債獲得多個機構投資，主要包括英國國家科學藝術基金會（NESTA）；服務則由非牟利機構Age UK在烏斯特郡（Worcestershire ）作試點推行。社工先識別孤獨的長者，因應他們的個人情況制訂改善計劃，協助他們克服障礙。並以一對一配對有經驗的義工為同行者，提供同伴支援服務，與孤獨長者一起定下行動計劃，重新與社區聯繫和參加社交活動。獨立評估機構採用美國加州大學的Revised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Loneliness Scale 為準則，分階段由計劃開始、到6-9個月和18個月作出評估。這個計畫會協助1500名50歲以上的長者。若受惠人士的身心健康獲得改善，在未來15年預計可為公共部門節省3百多萬英鎊的開支；而最高的利息款項則維持在2百萬英鎊。社會金融公司亦會發展開源工具，協助其他地方複製這創新的計劃。
負責社債項目的鮑威爾（Janette Powell）是英國社會金融公司董事，主力硏究和推動社債，並領導成立首個社債（即彼得堡監獄社債），其後成立的社債項目包括敎育、家暴及健康方面。鮑威爾擁有房屋與社會工作學位，1993年開始服務弱勢人士及家庭，其中主力為釋囚提供多項更生服務。
鮑威爾指出：全球人口老齡化愈趨嚴重，社會福利開支將持續上升，政府必須採取有效機制，既令長者服務得以改善，又可讓政府有效控制財政。社福機構也面對以下挑戰：當預算每況愈下時，如何能更「錢」盡其用？怎樣在不用花費公帑下釐定一個項目的成效？怎樣既可運用創意，又能剛勁地解決社會問題？
本港非牟利組織「黃金時代基金會」呼籲以創新思維和模式應對人口老化的挑戰，該會與社會金融公司合作在港推動社債。基金會特別邀請到鮑威爾親臨香港，她會和各界人士分享怎樣量度「重新連接」社債項目的效益，及如何克服首兩年運作上遇到的困難。
香港政府每年花費於長者社會保障援助的金額數以百億。如今老齡人口達116萬，佔人口16%，到2036年，有1/3人為長者。香港長者雖然在世界長壽排名首位，但是約六分一長者有明顯抑鬱症病徵；而預計患腦退化症的人口會高達三十萬人。加上高齡人口在衣、食、住、行等方面皆有龐大的需求，這些並不是光引入科技就能解決得了。展望未來，社會福利、醫療、教育等開支會持續上升， 20、30年後可能會出現財政赤字。政府要推動一個跨界別的公私營合作模式，運用金融界的資金，結合學界和科研界的硏究成果，制定政策吸引商界推動黃金時代經濟的發展。我們須加快建設一個合適的機制，令長者身心皆健康，渡過有質素的人生下本場。
